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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8章 (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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黎韓非在得知他們是搜救隊的一瞬間就放下了所有的戒備,現在,又因為他們一句話,徹底肯定他們不是搜救隊。

那領頭人便是一震,幹笑道:“你這叫什麽話,搜救隊還能有假的?”

黎韓非已經往後退到船邊,雙手握緊了鐵鍬:“當然是有利可圖了。”

領頭人有些惱怒,問道:“那你說說我們能圖你什麽?”

黎韓非卻譏諷道:“你們裝得確實像,說的話也像救援隊會說的。”

領頭人皺眉:“那你還胡鬧什麽?”

“可你忘了,這裏是華夏。”黎韓非目光如炬,擲地有聲道,“華夏境內,絕對不可能拋棄任何一個人,別說是一個瀕死的年輕人,就是個瀕死的百歲老人,也絕對不會放下一個。這一點我八歲的時候就知道,難道要讓我教你嗎?”

縱觀百年來的歷史,就從來沒從他們口中聽到這樣一句話。最多是按照輕重緩急,先救誰後救誰,斷沒有拋下誰的道理。

何況這船上只有這麽一個病人,憑什麽不救?

這不是華夏人說得出來的,尤其是政府的人。

黎韓非說得擲地有聲,那領頭人頭上也見了冷汗。只見他目光微轉,狡辯道:“你是上學上傻了吧。那些都是電視裏頭糊弄人的,不這麽說你們能相信誰?現實跟電視裏是不一樣的,你到底年紀小,知道得更少。你聽話,別想那麽多。”

黎韓非不再與其虛與委蛇,幹脆道:“那我也用不著你們救了。我們有物資,能活得很好,不用你們操心。”

說完,低聲對越城道:“咱們走。”

難怪越城一開始對他們的態度就很惡劣,想來越城一開始就發現了他們不對勁,只是他失憶了,對情況不甚了解,只為黎韓非馬首是瞻。

幸虧他們自己露出了馬腳,否則黎韓非真就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了。

果然,末世之中人心生變,誰都不能相信。

心驚之餘,黎韓非也覺心涼得透徹。

黎韓非轉身要走,那領頭人終於不再假裝。

“想走?沒那麽容易!本來還想留下你幹點什麽,現在看來,是不能留活口了。”

領頭人話音剛落,船上的六人立刻圍了上來。他們手裏多少都有家夥。這一次跟上次不一樣,上一次二人是偷襲制勝各個擊破,現在卻被包了餃子,好像砧板上的魚肉。

那一瞬間,黎韓非的冷汗就下來了。早知道不該立刻揭穿他們。要知道黎韓非到底青春年少,沖動做事也是控制不了的。

兩個人背對背站在一處,黎韓非厲聲道:“你們真當我沒殺過人嗎?”

那領頭人知道黎韓非緊張了,自然不信黎韓非說的話,嘲諷道:“殺人?這麽厲害?那你殺了看看!動手!”

黎韓非目光一寒,知道今天免不了一場惡鬥,最重要的還是速戰速決,他的鐵鍬長度是個優勢,但二對六,對他們依舊相當不利。

那人話音一落,黎韓非抄起鐵鍬直朝著一人的臉戳去。那人眼看著泛著冷光的鐵鍬襲來,嚇得身子一哆嗦退後兩步,旁邊兩人當即襲來,黎韓非胳膊一甩,鐵鍬在空中劃出一道寒光,直擊那人太陽穴!

那一瞬間血光四濺,人已經倒地。另一個人手裏是一把菜刀,黎韓非掄鐵鍬的功夫已經襲來,黎韓非躲閃不及擡腿一腳踢過去,前面被嚇跑的那人已經拿著一根棍子迎頭打來!

黎韓非伸胳膊去擋,重重地挨了一棍,他連喊疼的時間都沒有,再度揚起鐵鍬砸過去。

黎韓非不懂得拳腳,雙臂卻仿佛有萬斤之力。有道是一力降十會,黎韓非就靠著一柄鐵鍬和一膀子力氣逆轉了局勢。

另一頭,越城用簡單的長毛已經直接刺死了一人,剩下的四人見他們這般彪悍,一時竟也不敢再輕易上前。

黎韓非見情勢逆轉,不覺松一口氣,再看向那明顯臉上變顏變色的領頭人,嘲諷道:“現在你相信我會殺人了嗎?”

上一秒黎韓非還在囂張挑釁,下一秒黎韓非的表情就凝固了。

因為他面對了一個黑洞洞的木倉口。

這個人,竟然有木倉!

黎韓非怎麽也沒想到自己有面對木倉的一天。難怪他們敢明目張膽地冒充救援人員。

還是說……是他們殺了救援人員,所以開始的時候才會假裝得那麽無懈可擊,讓黎韓非完全沒有懷疑。

屋子裏,那個剛剛崩潰下跪的女孩聽見這邊聲音也徹底明白了,她開口發問:“你們……你們不是救援隊的?你們是騙子!”

那領頭人手持木倉械還有什麽可顧忌的?自然不再隱瞞。

“這裏都出華夏公海了,你們還真覺得他們會搜尋到這裏來?你既然已經上船了,那就乖乖地聽話。看你長得不錯,只要你表現好,保證叔叔會把你養得白白胖胖的。”

說完,那領頭人放肆地笑了。

周圍的四人心下有底,繼續朝著二人靠近,黎韓非看著他們握緊了鐵鍬威脅他們不要靠近。

那姑娘又問:“所以說,你絕對不會救我哥的對吧!”

那領頭人笑得更加狂妄:“你非要救那個死人做什麽?我當你哥哥不好嗎?那個短命鬼直接扔下海就得了,留著也是浪費糧食。”

那一瞬間,黎韓非從那女孩的眼睛裏看到了鋪天蓋地的絕望。

如果一點點走向絕望,其實人是會麻木的,可以相當淡然地走向終點。

可一旦有了一點希望,又讓人絕望。那一瞬間,就仿佛墜入深海,萬劫不覆。

這遠比什麽都沒有更加殘忍。

黎韓非目光暗淡,心底不禁苦笑,他果然太年輕,竟然招惹上這麽一個人。

不知道這次再死了,系統還能不能救他。

可就算是能救他,只救他一個人又有什麽意思?那種一個人在海上漂流的日子,比死還可怕。

絕對不能坐以待斃!

黎韓非目光中多了幾分堅定,死死看著那人手中的槍。

黎韓非慢慢收起鐵鍬,抓住鐵鍬的中間,就在領頭人以為黎韓非放棄掙紮的時候,黎韓非開口問話叫他一怔:

“你猜,我會不會躲子彈。”

領頭人怔了怔,就仿佛聽見了這世間最可笑的笑話:“躲子彈?哈哈哈,你當你是誰?超人嗎?”

言罷,那領頭人目光一寒,一顆子弓單飛射而出,直奔黎韓非而來。

下一秒,只聽“鐺”的一聲,所有人都怔住了。

黎韓非的臉前多了一個鐵鍬頭,子弓單直接嵌在了鍬上,黎韓非甚至還能看見露出來的一點彈頭。

他是幸運的,這一顆子弓單不偏不倚正好打在鐵鍬厚的位置上。但凡薄一點都有可能穿過子弓單打在黎韓非腦袋上!

他賭對了!

他的速度當然不可能那麽快,所以他故意惹怒領頭人,讓他開木倉的時間可以預測。在對方說話的時候,黎韓非就已經轉動鐵鍬,在他手指彎曲的瞬間,其實鐵鍬已經擋在了臉前。

這原理其實很容易,操作起來卻不容一星半點兒的疏忽,但凡快一點或是慢一點,他都會命喪當場。

雖然黎韓非的操作原理並不難,可放在對方的眼裏,這一瞬間的動作就仿佛神跡。

因為,真的有人可以擋住子彈?

時間仿佛在此刻凝結,黎韓非來不及擦去額角的冷汗,鐵鍬往前用力一揮,被那領頭人慌忙躲過。鐵鍬重重地砸在甲板上。原本黎韓非剛剛擋下子弓單就讓他胳膊震得發疼,這樣一下,鐵鍬險些沒握住。

旁邊人早就嚇得魂飛魄散不敢再有動作,可那領頭人卻發現了黎韓非的異樣,當即再度舉起木倉還要開槍。

那一瞬間越城擋在黎韓非的身前,黎韓非只覺得腦海一空,可當木倉聲響起的那一刻,卻沒有預料到的血光。

下一秒,黎韓非聽見了那領頭人惱羞成怒地罵聲:“你個臭女表子!”

竟是那個瘦弱的女孩撲倒了那毫無準備的領頭人,子弓單直接打穿了甲板。

女孩想要去搶木倉,可她瘦成了一把骨頭的小身板哪裏是一個成年男人的對手?轉眼的功夫那男人的木倉口已經抵在了她的喉嚨上。

女孩連尖叫聲都忘了,只覺得一切都晚了。

可就在她準備面對死亡的時候,領頭人卻忽然唇角流血,倒在了女孩的脖子上。

領頭人的後脖頸,正插著一只飛鏢。

正是之前系統送給黎韓非的。由越城打出的。

黎韓非扔了鐵鍬,快步走過去撿起手木倉瞄準其他的四人,一男人直接腿一軟跪在了地上。

“小……小兄弟,您冷靜,我們真不是故意的,都是被這王八蛋逼的啊!您先放下木倉,千萬別手抖!”

若是放過這些人,就不知道還會有多少人會命喪黃泉。

黎韓非手指放在扳機上,只是要按下去的瞬間卻有些遲疑。

他到底不是殺人不眨眼的人物。他本身已經擁有了遠超同齡人的沈著冷靜,在緊急作戰的時候也能做到手刃敵人。可當掌握絕對權,視對方如螻蟻的時候,對他們生命的審判反而做不下去了。

可這些人必須死!

黎韓非心底天人交戰著,越城已經替他做下了決定。

越城指著汪洋大海:“跳下去。”

那四人嚇得連連求饒,越城直接拎起他們的老大扔入海裏。

“你們自己跳,或是我送你們下去。選一樣。或者說,你們想先斷氣再下去。”

這大海之上跳下海,其實跟殺了也沒什麽區別,不過是現在死,還是晚些死的區別。

可這世界上哪裏會有人真的坦然直面死亡,自然都是能拖一陣是一陣。

“別……我不想死啊!求求你們,求求你們饒我一命,我當牛做馬報答你們!我們可以幹活,你讓我們幹什麽都行啊!”

他們求饒磕頭,黎韓非皺起眉毛,暗自警告自己不要心軟,他們這些人不知道沾了多少人的血,他們殺人的時候,對被害人何曾有憐憫之心?

黎韓非剛要開口,那被嚇壞的姑娘忽然喊了一句:“讓他饒了你,你想過饒我們嗎?剛才你們下手的時候,想過放人一馬嗎?”

那姑娘瘦弱,可一雙眼睛卻燃燒著濃濃的恨意。

黎韓非不知道她經歷了什麽,不過多少受到了她情緒的影響,徹底心硬道:“我數到三,不跳下去的,我用這玩意送你們下去。”

黎韓非端著木倉緩步靠近:“一、二……”

一人崩潰,憤怒往前沖道:“要死就一起死!”

黎韓非還沒動作,越城已然飛起一腳將人踢下海。

剩下的三人徹底沒了反抗心思兩個人懷著絕望跳下海,僅剩的一個看見了黎韓非舉起的木倉,再看看黎韓非冷著的臉,絕望之際咒罵道:

“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!你記住!最好晚上不要到船邊!否則被水鬼拉下去!那就是我!”

那人說完,仿佛報了仇一般,暢快淋漓的笑了兩聲,轉身一頭栽入海裏。

黎韓非往前走兩步,看著水下掙紮的四人,冷笑道:“鬼嗎?當人都玩不過我,當鬼又能厲害哪兒去?再說是你們做殺人越貨的買賣被人反殺,要算賬,也是等你死後。死你們手裏的冤魂債主先算。”

黎韓非不信鬼神,卻心懷敬畏之心。加上他是有系統傍身的人。自然不信什麽鬼詛咒。

甲板上安靜了,越城轉身走入船艙,那裏還有個幫兇。

很快,越城便一腳將一個中年婦女踢了出來,那大媽見過了兩人鐵血手腕,自然只有求饒:“都是他們逼我的!我就是個做飯的,真的什麽都不知道!”

“撒謊!”越城直接了當道。

女孩也道:“我剛上船的時候,看見那個老大在跟她商量事!剛才你們要打,我也聽見她說你們不自量力。還有……就是她先說要把我哥扔海裏的!哥……”

女孩猛然想起來,回頭往船艙跑去,找她昏迷的哥哥。這群劫匪為了騙她上船,將她哥一同帶上船的。可上船後不給救治。

“請吧。”黎韓非一指海裏。

那女人還要狡辯,黎韓非卻道:“你選擇站在他們身邊的時候,就應該想到為自己的選擇負責。也許你手沒沾血。可受害者在這裏,你就一定參與過剝削。下去!”

女人到了海邊,看著下面還在掙紮的銅板,終是沒有勇氣跳下去,一轉頭腦袋用力撞在船艙上昏死過去。

越城直接將人扯起扔進了海裏,幫她一程。

對這種人的心軟,就是對受害者的殘忍。現在要做的,就是讓他們的犯罪止步於此。

終於解決,黎韓非放松的一瞬間,手直接無力地垂了下去,木倉也掉在了地上。越城蹲下身子撿起木倉,揉了揉黎韓非的胳膊。

這一放松,剛剛擋子弓單時候的沖擊力全部找了上來,黎韓非只覺得胳膊酸麻難忍,動也動不了了。

只對越城苦笑:“我平時應該多鍛煉鍛煉了。”

越城確定黎韓非沒事,只道:“很厲害了,比我厲害。”

黎韓非搖頭,越城又指了指船:“船在沈。”

剛剛的子弓單打穿了甲板,海水正在湧入下面的船艙。木倉的孔很小,速度並不是很快,但整條船正在下沈。

黎韓非忙去看地上的木倉口,問越城:“能修嗎?”

“不知道。”越城怎麽可能知道?

黎韓非忙進船艙,見那女孩正在竈臺旁邊的調料前忙著什麽,忙到:“別忙了,船要沈了。”

女孩手一顫,盛鹽的手一抖,再看旁邊的一個小盆,有些惱怒:“多了!”

“什麽多了?”黎韓非不明所以。

“營養液!我哥脫水嚴重需要鹽糖水來補水!他還沒嚴重到不能吞咽,就還有救!”女孩倒掉手裏的水,打算重新來過。

黎韓非忙到:“我船上有的是,先帶你哥上我船再說。這條船要沈了。”

“為什麽要沈?”女孩不解。

“剛剛的子弓單打穿了甲板。”黎韓非道。

“堵一下不就行了嗎?”女孩道,“那麽小的洞,稍微堵一下就不怎麽會進水了。然後進甲板裏把水抽出去就行了。”

“你懂?那更好了,你過來告訴我們怎麽做。”

“你先把甲板上的洞堵一下,船一時半會兒就沈不了。我先救我哥。”女孩重新在盆裏用鹽糖調配水去餵自己哥哥,那緊張認真的態度,顯然已經顧不上其他了。

能解決就好。黎韓非心稍安。他跟越城都不了解船,眼下有了對船熟悉的就能省很多事情。

用塑料布先將甲板的洞口堵住,再貼一層塑料袋。

越城將船上剩下兩位動不了的也扔進海裏,然後打海水上來沖刷甲板上的血跡。

一回生二回熟,他也不是頭一次幹這個了。

黎韓非胳膊稍好些,回船上找到手提箱,從裏面找到抗生素和止瀉藥回到那艘假的搜救船上交給女孩。

女孩餵給哥哥鹽糖水,剛緩過神來,此時看見藥直接哭出了聲。

黎韓非也不明白為啥剛才看著挺利落的姑娘轉眼哭花了臉,只是仔細打量她一下,她臉頰深陷,身上瘦得能看見骨頭,上身穿著吊帶,只露出來胸前能看見肋骨的皮肉。

黎韓非只從饑荒歷史照片裏見過這樣的人。也是看到她的一瞬間,黎韓非才恍然想起,現在已經是大洪水後一個多月了。

女孩哭得上氣不接下氣,回頭先給自己哥哥餵下去,然後回頭才對黎韓非道:“大哥你是好人,你救了我們。”

瞧她應該幾天沒吃飯了,眼下卻連鼻涕都哭出來了。

“你多大了?”黎韓非不禁問一句。

“十六。”女孩道。

這就難怪了。

“你懂得的不少。”黎韓非道。

“我是海邊長大的,然後我念的護士中專,剛念完高一。”女孩抽泣著答道。

黎韓非心裏有數了,看一眼同樣瘦得嚇人的男人:“你們飄了一個月?他為什麽會這樣?”

女孩喝了一口給哥哥準備的營養液潤潤嗓子,狀態好了些才解釋道:“大洪水來的時候家裏沒大人,房子被淹了,我跟我哥抱著家裏的盆跑出來想要去找救援隊。可風浪太大了,我們被沖到好遠,後來在一個海島上落腳。可沒幾天海島就被淹了。我們做了個木筏和帳篷,以為沒幾天就能遇見救援隊,可沒有。直到現在什麽都沒有了。前幾天一連下了好幾天的雨,生不了火,我們只能吃生魚。然後就開始上吐下瀉……我躺了兩天就好了,可是我哥……他一直在發燒,原本以為終於看見救援隊了,可……”

“這期間一次救援隊都沒遇到?”黎韓非醒來後就是一個月以後了,遇不到很正常,他們一個多月都沒遇到?

女孩哽咽著道:“其實遇見過兩次,一次是一艘輪船,應該是一開始十幾天的時候,我甚至聽見他們高音喇叭宣傳的聲音。可是當時風浪太大,我們只能眼睜睜看著越來越遠。第二次是半個月前,是天上的直升機。可當時我們的燃料都被打濕了,鉆木取火怎麽都點不著。”

那種絕望,只有自己經歷過才能明白。

“救援的話……應該會有雷達感應的吧。”黎韓非的哥哥到底是物理學博士,他耳濡目染,多少知道一點救援方面的事情。

女孩搖頭,她哪裏會知道。

“先把船修上吧,你哥藥已經吃了,剩下的還是他自己挺下去。”黎韓非看一眼那男人,勸一勸女孩。

女孩給哥哥掖好被角,這才跟黎韓非出了船艙上夾板來看情況。漏水的部分很小,修覆起來的難度不是很大。黎韓非回自己的船上,燒起爐子煮了點粥,又烤了條魚。剛剛經歷過那些自然吃不下。可人活著,就總不能餓著自己。

看那姑娘那麽瘦弱,也該好好吃一頓了。

那邊修船兩個人足夠了,黎韓非一邊做飯一邊整理思緒,想想後面怎麽辦。

這已經是第二次遇到海盜了。以後總會遇到第三次第四次。

下一次,沒人知道海盜和救援隊誰會先來。

聽劫匪之前說的話,這裏已經是公海地區了,就算救援隊堅持到現在還在搜救,來公海的救援隊應該不會很多。所以想要遇到搜救隊,必須往大陸的方向多行駛一段路。那海盜的船上應該會有不少汽油,堅持往那邊方向開過去,問題應該不大。

這個不需要某個確定的目標,只要朝太陽升起的方向,往西北行駛一段距離就行。

距離沿海地區越遠,這種海上打劫為生的人就越多。前面兩次已經有運氣的成分了,不能奢望幸運之神每次都站在自己的這一邊。沿海地區治安會相對好一些,也會有更好的交易所。

等粥和烤魚做好了,黎韓非先端了兩碗粥和一份魚端過去,船已經修好了,越城正在清點那海盜船上的物資,挑有用的往自己船這邊搬。

看他財迷的樣子黎韓非都覺得忍俊不禁:“這個不著急,飯做好了你先去吃。”

隨後回頭,將碗裏端著的給那姑娘:“你哥應該可以多少吃點流食,你吃點肉好好休息一下。既然他們想坑你,那這船就算你們的了。我會給你們多留點物資,你們以後日子會好很多。”

女孩端過粥道了謝,聽了黎韓非的話不覺一怔,低聲問了句:“咱們不在一塊嗎?”

黎韓非還真沒想過:“我再想想吧。”

他還真沒想過一塊的。畢竟人心思變,黎韓非能信任的,也只有越城一個人罷了。若是這船沈了,他可能帶著她們兄妹倆幾天,好歹等他們恢覆以後,可現在就沒再想了。

黎韓非送了飯,回自己船上跟越城一塊吃。

黎韓非是食不知味的,只是機械地往嘴裏塞東西。越城看他吃得不夠香,找來了辣醬遞給他。黎韓非也只是搖頭。他現在是心亂,吃什麽也吃不出什麽滋味來。

吃了一碗粥,魚肉也吃下去了。越城洗刷廚具,先用海水洗幹凈,再用淡水沖刷一下。

黎韓非看著大海,就想到了剛剛的血色。

“你說……要不要留下他們。”黎韓非想不通,就問越城的意見。

“為什麽。”越城道。

黎韓非仔細想一想:“其實這事有利有弊。有利的話,他們能分擔咱們不少工作,四個人幹活,總比兩個人幹活方便。弊端的話……咱們這麽多東西,肯定瞞不住的。萬一他們有不好的心思,也會麻煩。”

黎韓非因為家境的原因,從小就很少與人親近,養成了相當自立的性子。

只是在這海上,是要認真考慮跟人搭夥這件事的。

越城只道:“我聽你的。”

黎韓非苦笑:“我就是做不了主才讓你幫忙想一想。”

“給自己一個留他們的理由,”越城道,“或者,讓他們給你一個,讓你留下他們的理由。”

越城這話說得有點繞,但很好理解。

那就是,不是黎韓非收留他們,而是他們能讓黎韓非選擇跟他們合作下去。

如果他們帶來的利益還不如帶來的麻煩,那兩邊就沒有合作的必要。

將這當作一種買賣,就很好解釋了。

黎韓非幡然醒悟,起身回頭去找那女孩。

女孩正在整理那群海盜留下來的東西,看見黎韓非,道:“我哥的那一碗還沒吃完,等吃完了我洗幹凈再送回去。”

她以為黎韓非是過來要碗的。

“這個不著急,我是想跟你商量點事,還是說你打算等你哥醒來聽你哥的。”黎韓非道。

女孩見他這麽說,就知道是正事:“您先說吧。”

黎韓非道:“其實你想法一開始就有問題,不該是我留不留下你。”

女孩唇角抿了抿。他們這樣的情況和條件,很自然地就代入需要人收留的弱者一方,但黎韓非說得對,這船給了他們,就算船上東西都給黎韓非,他們也是有一些資本的。

“那您的意思是……”

“合作共贏,如果單純好心幫忙,牽連的事情太多,人情債是算不清的,不如就拿出做生意的姿態來,”黎韓非道,“你想想,你們能讓我們得到什麽方便,又想從我們這裏得到什麽。咱們相互交易相互扶持,日子過得肯定就比過去好。我不會把船上東西都拿走,我也跟你保證,就算兩條船不綁一起,我也會給你們留下足夠堅持很長時間的物資。我們什麽都不缺。”

黎韓非不會讓他們為難,卻也不會單方面的扶貧。所以,想要合作共贏,就要讓他們自己先想到有沒有什麽拿得出手的東西來。

女孩年紀不大,倒是很有靈性,聽懂了黎韓非的話。只是她也想不明白他們能有什麽能跟黎韓非做利益交換的。

黎韓非也不急著要答案,說完就先回去了。越城沒什麽影響,繼續在海盜船上找想要的搬回去,女孩除了照顧哥哥外,也會幫忙整理收拾。從沒開口說想要留下什麽。

黎韓非回自己的船艙裏躺床上先小憩了一下,今天發生的事情,實在讓他身心俱疲。

睡了一個多小時,再醒來精神狀態都好了些。

甲板上多了些東西,都是從那海盜船上搬來的。

黎韓非看一眼,知道越城搬得沒有太過分。

“她過來要過退燒藥,我給她了。”越城看見黎韓非,先報備了一下。

這倒是小事,他們藥品暫時充足,海盜船那裏也有藥,被越城全部拿來了。女孩用藥只能過來拿。

“那就等他們過來吧。”黎韓非清點了拿過來的東西,隨後二人繼續給樹撥皮,完成之前沒完成的任務。

一下午光給樹剝皮了,搭了些架子放上。找了兩條大魚切成肉片晾曬,看著天空雲卷雲舒,聞著木頭上帶著的香氣,這時太陽已經開始西沈了。

黎韓非還在想著,那個任務到現在還沒有提示,難不成還有變故,人沒救回來?

他剛想到,就仿佛提醒了系統一般,腦海裏終於有了系統聲音:

“叮!任務完成,獲得獎勵:菜籽*10,營養土*10,液體肥*5。獎勵發放中……”

黎韓非站起身就往船艙裏沖,越城緊跟其後,果然在地板上看見了系統所說的獎勵品。

菜籽,其實就是農貿市場裏,最為常見的一小包蔬菜種子,給的時蔬葉菜的種子,生菜、香菜、油麥菜一類的都有。十包,數量不多,但足夠種出來很多了。

可真是缺什麽來什麽。

黎韓非將東西反覆看一看確認了一下,眉毛忍不住皺起。

“怎麽了?”越城問。

“怎麽沒有種植手冊?”

之前給的功能性的東西,一定會附帶說明的手冊,可這一次沒有。

“你不會?”越城問。

黎韓非苦笑:“學校照顧花算嗎?”

黎韓非怎麽可能會。他出生就在小鎮上。後來家道中落,也是在城市中求存。後來父母雙亡,他哥哥考上大學以後帶上他到了帝都一直到現在。雖說跟著學校去過種植園,可對種菜還是一竅不通的。

雖說他可以胡亂弄弄種下再說。可這是海上,種子種一粒少一粒,別說是糊弄,其中一粒種子不發芽他都心疼得後慌。

“是它送給你的?”越城問。

黎韓非點頭,越城又道:“那……也許是它安排了別的。”

雖說越城不了解“它”,但這段日子,他也看見了“它”的周全。

黎韓非聽了也覺得有道理。既然沒給,而他又不懂得,那就肯定有沒給的道理。

可若是其他安排……

黎韓非恍然:“是那兩個人!”

越城想來也只有這個,只點點頭。

黎韓非想要過去問問,又按捺了下來。既然系統判定救活了,就代表那人沒事了。雖說不是他們親手救活的,卻也是將他們從那些劫匪手裏救下的,還提供了抗生素藥品。

既然系統拉線認識了他們,那他們應該是穩妥的人。

黎韓非按捺下好奇,二人做晚飯。

下午黎韓非沒吃幾口,越城就斷定是簡單烤魚不好吃,想要下海給他抓好吃的,黎韓非好說歹說攔住了他,二人將昨晚扔下海的漁網收上來。這漁網經過了一天一宿,再拉上來著實廢了二人一番力氣。所有魚不論大小扔進貨倉,讓黎韓非驚喜的是撈上來將近三斤的各種蝦,有認識的也有不認識的,其中還有見過美食博主生吃的蝦。螃蟹也有三只,小的才五厘米長,大的比巴掌大。

這一網收獲豐富,黎韓非讓越城這邊自己燉上,他挑了幾只蝦去了海盜船給兄妹倆。他們現在也沒精力去捉吃的,幫個忙也是順手的事情。

越城給他們留了爐子、燃料和主食,配些魚蝦自己做吃的沒問題。

進了船艙,女孩站起來,黎韓非正好跟床上的男人對視到一處。

那男人臉上還帶著一厘米長的胡子,其實五官瞧著挺年輕的,歲數應該不大。只是消瘦和病弱讓他看上去狼狽極了。

“我過來送點魚蝦。”黎韓非將東西放下,男人要坐起身,被黎韓非攔住了。

女孩將魚蝦倒進一個小盆裏,又在上面蓋了個盤子,防止魚蝦跳出來。

“我哥其實剛醒沒多久,狀態好多了。真的多虧了你們的藥。”女孩由衷道。

“這些都是小事,人恢覆了就好。”黎韓非道。

女孩是心懷感激的,她吃了東西以後,狀態就明顯比之前好很多。

“您之前說的事情,我跟我哥商量了,”女孩道。

黎韓非點點頭,女孩看看自己的哥哥,兄妹倆對視了一眼,相□□點頭。

“我們怎麽也比不上你們的,要說合作,其實我們能幹的也都是粗活。不過之前看你們不會修船,應該對船不熟悉。我跟我哥都是海邊長大的,對這些知道的肯定多一些。再有,我哥他會看天氣,後面兩天什麽天兒,他看一看就知道。這個在海上肯定也很重要。再剩下的,也就是我學過一年護士,若是誰有個頭疼腦熱的,我能給照看一下。”

別的暫且不說,能看天氣這一點,黎韓非就夠有些心動的。

他遭遇過兩次暴風雨,雖說第二次沒帶來多少麻煩,卻也讓他們手忙腳亂了。若是有個會看天氣的,以後知道哪天晴哪天刮風下雨,那他們就有足夠的時間慢條斯理的安排一切。

黎韓非看看床上的男人,委婉的問了一下:“你哥是做什麽的?”

“我哥大二剛畢業,是農業專業的。”

黎韓非眼前一亮:“農業專業?”

這就難怪了。他們是點種植天賦點的。

女孩聲音低了些,他也知道,在這海上,這一專業真的沒什麽用。

當然,這是他們認知裏,誰又能想到黎韓非剛好有種子和泥土呢?

“我倒是有點土和種子,因為不太懂的怎麽種,所以一直放著。”

女孩眼前一亮:“我哥可以,他學的就是雜交培養。”

“那就先養著吧,有事過去找我們。藥的話在這裏。”黎韓非心裏有了數,又將藥給他們留下。

想一想,又簡單介紹了一下:“以後有事找我就行,我哥他不喜歡跟外人來往,我叫黎韓非,我哥姓越。”

這相互介紹,就代表黎韓非準備跟他們多接觸了。

女孩有點激動,忙道:“我叫江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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